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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湖海岸前的黑巌。后湖連即背靠尚義機場,面向料羅灣。


 


74年農曆年前,初到158D474R9B1C后湖連,我被分發住到連集合場旁的04坑道據點。這據點往下約10來階才是二層木板床,床頭前就是射口蓋板,打開即可看到大海。黃埔大背包、鋁臉盆、長筒大皮鞋、長膠鞋、短膠鞋全都放在下鋪。上鋪才是人睡的,潮濕硬棉被、軍毯、鋼盔、刺刀S腰帶彈袋、槍全放上鋪,因為坑道底下積水,深可至小腿。早上別人是在打掃環境,而我們04的菜鳥則是接力拿臉盆將坑道內將積水舀出。班長是領士班中士蔡力,看他衣服的顏色,我想菜的味道,可能也不會比我們好到那裡去。


 


那時期感受的冷;不全然是身體上的冷,最主要的還是心理上的冷。那時的1479T是全金防部最菜的兵,又初抵前線戰地,被那戰地肅殺之氣嚇到。武器、槍彈隨手可得,衛兵手中的57都是上實彈關保險而已。看得到的連上弟兄,說難聽一點;個個有如豺狼虎豹般的兇狠剽悍。腰際別著手槍、理著小平頭的王連長,他凌厲的眼神真的不怒而自威。


 


我當初新兵晚上常站哨的04崗哨亭,就在連集合場前、04班據點左前方,面向黑巖,是個單哨,也就在上圖往右約5、600公尺處。那時呆呆不曉得;自以為面海的方向就是大陸,〝水鬼摸哨〞的故事傳聞會嚇死新兵。雖然背後就有連長、輔仔、安官、伙房、連部組及60砲組的弟兄,大門衛兵約在右後方30公尺處,而14排據點在左方約300公尺,可是這個時候只有我一個人在04崗哨站衛兵。在我手中的57跟海之間,只有地雷、沙灘、九重葛及瓊麻。


 


當時防區規定:夜晚站哨,只能戴小帽、上實彈關保險、不上刺刀、不可戴毛線頭套、不可戴手套。我那時渾身菜味,沒有什麼防寒裝備,只能把唯二的衛生衣都穿上,再穿二件新訓中心發的長袖軍服及二件軍長褲,將綠色陸軍內衣當圍巾,最外面只有小夾克,腳底沒有厚襪子,只好穿二雙黑襪來代替。可是冷,還是感覺好冷。


 


金門的夜,實在是暗。因燈火管制又怕暴露目標,不敢隨意開亮手電筒。煙癮來了,為了怕因抽煙被查哨官督導或眉心中彈,想出一招:將手電筒蓋旋下,電池倒出,二腳夾槍,身體稍微彎下。將外套拉鍊拉下,口叼根軍煙,低頭在外套裡將煙點著。為了怕燈火外洩,將煙頭伸進空手電筒,深吸一口。後來三冬砲組下士吳聲忠值班安官時看我們這群值04哨的菜鳥沒有及膝的防寒大夾克可穿,找補給要來一件讓衛兵上哨時輪流穿,這才稍解我們菜鳥晚上站哨寒冷的困境。六個月後,我建議新輔仔,讓下士吳聲忠在大金休了一次〝成功休假〞。


 


Band  Of  Brothers  Bastogne 裡面提到:『儘管他們只看到了巴斯通的一小部分但它所代表的經歷—─將永遠留在他們心中。從此以後,每當E連的人感覺到寒冷、飢餓或是無法入眠時,他會想起巴斯通並記起自己曾度過更為惡劣的時期』。


 


北部這段過年期間好冷,晚上睡前,不由得讓我想起74年農曆過年前幾天,我《1479T》初到金門時的記憶。冬天的金門海岸一線據點,除了黑就是無止境的冷冽海風。凌晨2─4衛兵,真的是考驗一個人的意志。搓著手、哈著氣、跺著腳,瑟縮在迎風的04崗哨裡,那種孤寂,我從來就不想再嚐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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